從生產資料一無所有、缺少勞動自由的社員變為有土地使用權和自由勞動力自由支配權的村民,這是一種“解放”,像一劑強心針刺激了村民勞動積極性。當村民意識到特權而吃“土地大鍋飯”時,不再有勞動積極性。強心劑不能產生長期有效的作用。
自古以來,“田”是一方土地,便于耕而樹藝,故有“田地”之說。“土地大鍋飯”分餐時為了體現平均和公平,各種質量的土地均勻搭配分包,將土地切成碎片,或為方便使用水利設施將大面積良田切成又窄又長的“條地”。一家有幾小塊地或長長的“條地”需要耕種,使耕種顯得繁重;習慣于二十年人民公社一起上工一起下工的社員生活的人,要在廣闊的天地間獨自往返耕種幾塊小地或長長的“條地”,孤耕,使農業勞動顯得異常繁重,即使經過二十年人民公社社員生活還能保守著勤勞和耕種智慧的老農民,也會感到無所作為和無能為力。如果種兩茬糧食作物,一年365天,村民只需到地里去七、八次。如此,農民已經從繁重的農業勞動中解放出來了。兩茬糧食作物,大致是一茬作物的收入用來支付種子、農藥、化肥、機械、水電等費用,另一茬作物的收入是一年的純收入。因為農民沒有定價權,農作物收入不穩定,即使豐產,未必豐收。即使每畝可收入千元,也不足以讓村民過上富足的生活。
“條地”為農業機械化提供了必要性和可行性,農業現代化程度逐年提高。每家承包土地不多,既不需要留種,也不需要積肥,用機器完成播種、施肥、打藥、收割等,人沒多少事可做,人與土地的關系斷裂了。為了改變“出工不出力”的社會現象而推行的土地承包責任制失去了意義。實現了農業現代化,村民不需要出力,只需要出錢。為了掙錢,農村青壯年離鄉背井外出打工,形成浩瀚的“民工潮”。農民工腳踩“兩只船”,既無心務農,又不放棄特權?!叭绻谕膺厡嵲诨觳缓玫脑?,再回家去種地?!憋@然種地非其所愿,乃不得已方為之的下下策,只不過“有農田大鍋飯這碗特權酒墊底,什么樣的酒全能應付”。如果有能力靠種地養活養好自己,就不必外出打工,如果在外打工混不好,仍然不可能有能力靠種地養活自己。所幸的是,農產品收入中有相當部分是依靠土地自然生長力、植物自然生長力而獲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