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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3月14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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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烏鎮戲劇節”，令烏鎮在激烈的江南旅游競爭格局中再次脫穎而出，然而這場商業游戲中的《如夢之夢》能持續多久呢？沒有了烏鎮人，烏鎮不過是一個主題公園。
當鳳凰收費事件沸沸揚揚的時候，烏鎮的經營者估計在夢中都會笑出聲來。東柵、西柵加起來的票價更高，卻聽不到類似的怨言。從一開始，烏鎮就嚴格控制東柵景區內居民私自留宿，后建的西柵景區，更是以人工水系隔離成獨立空間，完全企業化運作。沒有居民，只有員工。如此，抗得住千百年歲月滄桑和戰爭炮火的綿延千年的古老街區，徹底終結于一臉正義的商品時代，成為了以江南水鄉為賣點的主題商業公園。
不可否認，這個“道具”被包裝得十分出色。當你拿著在西柵游客中心處得到的標明了住宿點的導游圖一路尋去，就像是穿行在清明上河圖般的夢境之中，尤其夜景，如詩、如畫、如幻。更了不得的是，景區里還“潛藏”了諸多演出場所，一個“烏鎮戲劇節”，令其在激烈的江南旅游競爭格局中再次脫穎而出，這是很多大城市都不敢做的夢。巧合的是，本次烏鎮戲劇節的重頭戲就叫《如夢之夢》。
《如夢之夢》劇中人物眾多，情節龐雜，使得整部戲猶如一部長篇電影一般，推動觀者不斷在不同的“夢境”之間游走。而那些“夢境”，前后多有呼應和重疊，似在暗示生命的輪回。有趣的是，現實中的烏鎮亦是如此。烏鎮分為東、西、南、北柵，各有各的夢。東柵是地方經濟發展的第一個夢，西柵則是前者的豪華超級版，北柵和南柵，像是東、西柵的前身，基本保持了老鎮原貌。東柵周邊的商業旺鋪，是南柵居民的夢想；西柵龐大的經營規模，是旺鋪老板們的夢想；而把南柵并入自己的商業帝國，又是西柵經營者的夢想。獨立的，徒留軀殼的景區，是地方經濟的財富夢，也是游人的桃源夢。景區里的烏鎮，精美如天堂，而景區外的烏鎮，卻是一派衰敗模樣。似乎除了賣身去做商品，就是自生自滅。這也可以解釋，為什么很多人會把“環境保護”“文化傳承”和“經濟發展”對立。似乎只有一切的一切都以掙錢為核心才是唯一的出路。那么你的發展是為了什么呢？
這些夢交匯在烏鎮，顯得分外荒誕。一個叫烏鎮的地方沒有烏鎮人。
夢夢交織的《如夢之夢》，說的是困厄中的劇中人寧愿相信眼前的一切不過是場噩夢，擺脫當下成為畢生的夢想。顧香蘭和五號病人最終明白，放下執念，反求諸己，才是噩夢結束時。古鎮里如織的游人，又有多少不是在內心暗自雀躍，可以片刻逃離擁擠的城市，暫時忘卻頭頂的霧霾，他們是劇中人的夢境進行時。商人端出的這盤如幻如畫水鄉夢，正是精準捏中這個貧瘠時代精神消費需求的七寸，更注入類似戲劇節這樣文化元素，以期延長商品市場周期。只是當劇終人散夢醒時分，人們幡然醒悟返身追尋的時候，卻發現安頓心靈的地方都早已出售。回不去了，才是最大的噩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