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表述:優先配置公共服務資源,推動中心城區功能疏解,引導人口合理分布。加強與周邊省市協作,探索區域人口調控綜合協調機制,促進人口有序流動。
■“十二五”規劃綱要(草案)
以功能疏解帶動人口疏解。大力推進中心城優質公共服務資源向新城轉移。促進重大功能性項目向新城配置,全面提升新城綜合功能,集中力量打造“業城均衡”的綜合新城,顯著增強新城的承載力和吸引力,有效承接中心城功能和人口疏解。促進流動人口在周邊區域就業。
重點評述
1800萬人口提前到來
晚上6時,西單地鐵換乘站內人聲嘈雜,人群緩慢地沿樓梯向上蹭,把寬闊的通道擠得密不透風。“人怎么都來北京了。”不時有乘客小聲嘟囔著,而抱怨歸抱怨,通向換乘站的路依然是擁擠、緩慢,摩肩接踵。同一時刻,西單地鐵上的路面上私家車也排起了長龍,喇叭聲不斷,司機煩躁的心情一點不減于擠地鐵的人。這是普通的一天下班時段,這只是北京人潮的一個縮影。
按照規劃,北京2020年將控制人口在1800萬,而如今,這個人口數字整整提前了10年。
人口與資源環境不協調,是對北京一種承載力的壓力,所有交通問題、就業、入學問題都和人口有關。疏解中心區人口,成為今年兩會人口問題的一個熱點話題,同時也是一個引發眾議的敏感話題。
重點控人口 爭相移新城
剛剛舉行的2011年區縣兩會上,各區縣都把控制人口當成重要任務。西城區擬在昌平回龍觀、豐臺張儀村、房山長陽等5地建設總共250萬平方米的對接安置房項目,至少可對接7.5萬人口。安置房項目2013年將陸續完工,屆時將全面啟動大規模人口疏解。
東城區公布2011至2030年區域總體發展戰略規劃中,目標是在2030年將常住人口控制在65萬人,共疏解21.5萬人。而東城區目前的常住人口是86.5萬人。這意味著,未來20年,東城區平均一年要向外疏解一萬人。
朝陽為控制人口總量,縮減了10平方公里住宅規劃用地,至少可減少37萬人落戶。未來五年,朝陽區將人口調控的目標控制在400萬左右。
新城的范圍甚至擴大到了河北。按照去年年底規劃,河北廊坊建設京東新城,整合保定涿州和張家口懷來的周邊地區資源分別建設京南新城和京北新城。三座環北京新城的城市人口力爭到2015年分別達到150萬人、100萬人、30萬人。
單純疏解人口 不能減輕壓力
北京疏散人口歷史上早已有之。閻崇年在《清朝皇帝列傳》里寫到,康雍乾時期,旗人在京城“生齒日繁,額缺有定,是以開墾地畝、建造房屋,挑取八旗滿洲,前往屯種”。
實際上,在北京提出促進人口有序流動的時候,很多人口專家就提出:單純地疏解人口并不能緩解人口矛盾,如果執行不好反而會引發更多問題。北京大學社會學教授陸杰華認為,目前現有通州、亦莊幾座新城雖然人口已經飽和,但其承接中心區人口數量太少,并沒有真正起到疏解作用。新城區公共服務資源不足,可能引發上學難、就醫難、缺乏高質量公共服務等新的問題,由此而形成了中心區人口抵觸向新城遷移的負面心理。
“單純降低中心區人口并不能緩解現有人口壓力。”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張翼表示,搬遷新城后居住地和工作地相距太遠,有可能加重北京的交通擁堵矛盾。目前政府機關、大學、商業、文化中心都集中在中心區,如果僅僅是人口搬遷,到城里看老人、子女上學、進城看病都會帶來新的問題,有可能新城淪為“睡城”,交通擁堵進一步惡化,“城市病”也會日益嚴重。
張翼告訴記者,世界很多城市都沒有北京這么寬的路,但北京交通壓力為什么下不來?這就是單一中心區的弊病。比如新的居住區,要讓人們能工作、上學、就業,才能減輕交通壓力。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不會一蹴而就。現在解決矛盾最主要是先把公共軌道交通發展起來,讓新城居民出行方便。
減少低端流動人口 提法應當一分為二
對于減少低端流動人口提法,專家也認為要一分為二,因為流動人口過度減少可能帶來經濟問題,比如中心區物價上漲。
張翼舉了一個簡單的例子,新發地的蘋果可能是4元一斤,但到了西城區就可能是6元一斤。這里面增加的就是服務的價格。又比如城區的餐館比郊區貴,這是因為城區餐館交通、原材料的成本高于郊區,如果外來務工就業人口減少,成本上漲將帶來服務業價格進一步上漲。“僅僅把大學生留下是不行的,隨著老齡化社會的到來,城區也需要大量外來務工人員。”一些專家也認為,不能一味用行政手段調節,人口問題其實是經濟問題,如果新城提供大量就業機會,務工人口也會自動分流到新城。
在解決人口問題方面,其他國家的經驗不無可借鑒之處。1950年,美國大都市人口的59%在中心城區,41%在郊區,到1990年,這個比例正好反了過來,6成人口都在郊區。
美國是如何疏解中心城人口的呢?首先是解決交通工具和通訊;其次,美國政府主導制造業、零售業向郊區大規模遷移。另外,教育、文化、交通等公共資源在郊區配置,是控制城區人口過快增長的重要保障。
首都經濟貿易大學副教授趙秀池告訴記者,美國政府在郊區公共設施建設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不僅政府直接進行了大量的投資,而且對私人投資給予企業所得稅的減免,以吸引私人投資。在郊區,無論是師資質量和教學手段,還是圖書資料和教學設備等,郊區遠優于中心城市。如1996年,59%的郊區學生可上互聯網,中心城市的比例只有47%。
北京十二五規劃中提出,顯著增強新城的承載力和吸引力,有效承接中心城人口疏解。燕郊不是已經用上010區號?也許,若干年后的北京,看一場高端演出或者上一所重點小學,也可以不再往城區擠。
個體講述:剛搬大興時天天想掉眼淚
■講述人 楊大媽(大興芳源里小區居民)
每天早上6時,家住大興區芳源里小區的楊大媽就乘著公交快軌到城里的天壇公園遛彎。從她家到車站需要步行半個小時,再加上路上時間,進城最快要一個多小時。
楊大媽2006年從天橋附近拆遷搬到大興芳源里小區,在天橋她住了50多年,院子的圍墻就挨著天壇的城墻。“不怕你笑話,剛搬來時天天想掉眼淚呢。”從大雜院的小平房搬到一個200平方米躍層樓房,楊大媽卻高興不起來。新家周圍光禿禿的一片,最近的菜市場要坐幾站車,沒有學校也沒有幼兒園,剛來那年連快速公交都沒有。遠離了熟悉的環境和熟悉的老街坊,楊大媽老兩口有點落寞。
住進來時這個小區只有一期的十幾座樓,這幾年眼看建了二期、三期,小區也擴大到了幾千人,而其中四成左右都是從天橋、前門等地搬遷過來的,有老人也有年輕人。
每天早上7時,唯一一條通向公交站的小路都是手舉著早點、腳步匆匆的上班族。黑摩的發出轟轟的噪音,在路上肆意橫沖直撞。公交車站停滿了附近小區的自行車。每來一輛車人們就黑壓壓從四面八方往上沖,最后一個塞進車廂的人臉像照片一樣貼在玻璃上。楊大媽的兒子在真武廟附近上班,也是這擠車大軍中的一員,每天早出晚歸,小心翼翼地躲著黑摩的。
“現在附近有了個小超市,聽說4期快建幼兒園了。”楊大媽說,比起前兩年,這里有點變化了,但周圍“三不管”地帶環境還是臟亂差。小區現在還在喝深井水,喝上市政水還要等一段時間。“我希望新家周圍能生活更方便和干凈,和城里一樣”。楊大媽說,這是她的新年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