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國家發改委的一個課題組對12個省區的調查顯示,平均每個地級市要建約1.5個新城新區,144個地級城市竟然要建200余個新城新區。
不用借鑒數字支撐,如今任何一個人只要走出門看看,最能夠聽到的已不是植物生長的聲音,而是腳手架邊城市拔節而起的聲音;最能夠感受到的不是原野的寧靜,而是城市攤大餅的排山倒海之勢。
這是一個城市包圍農村的時代。城市在擴張、鄉鎮在長大,似乎只是在轉眼之間一個又一個的城市新區、宜居新城、開發園區之類又從農村和原野古老的滄海桑田中探出頭來,而人類施設的道路、管道、軌道像一條條堅固的鎖鏈,日復一日地重復纏繞,深深地勒進了地球母親的肩膊。
誠然,我們已經走上了不可逆的城市化道路。但是城市化絕不等同于城市毫無顧忌地包圍農村。
城市化,至少包含兩層意思。一是要“化”起來。所謂“化”起來的反面正是城市淪為空城、鬼城。城市化要有產業載體,要實現工業化、信息化、知識化、現代化與城市化的同步協調推進。城市要有欣欣向榮的產業支撐,城市化戰略是經濟發展戰略、產業成長戰略、就業增長戰略、環境生態戰略、農村現代化戰略等的總稱。只有建房修路絕不是城市化,城市化甚至于還包圍周邊農村的現代化。圈地建城的銜枚疾進,很難不滑入建空城、鬼城的淵藪。
城市發展戰略絕不是寫在應景規劃文本中的空洞猜想。那些急于建新城甚至于建設國際化大都市、國家一流城市的主政者們,不妨認真查一查你所在的城市有多少空置房。有多少商品房沒有出售,有多少商品房雖已出售了,但是晚上一片漆黑。在擴建開發區時也考慮一下有多少寫字樓基本人去樓空,有多少工業園在曬太陽甚至于像荒漠一樣存在。如果一邊是老城新城日漸空心化,一邊又大舉包圍過來,硬逼著農民拆遷退地,逼著農耕圈無限制地后撤,這筆賬認真算起來,很難說不是一種雙輸的尷尬選擇。
二是城市化要有節制。城市不能無止境地消滅農村,城市化的過程也應是農村脫胎換骨且躍入現代化的過程。有專家指出,過快的城市化不僅不能實現城鄉同步的現代化,反過來會導致城市的農村化畸形發展局面。我們知道在城市化的進程中,總會有一些城市群會脫穎而出,但地不分南北、城不分大小,所有的城市都急于擴張,稍有點基礎的城市就嚷嚷建設國際化大都市,就連小鄉鎮也開口閉口建設中等城市,這不是一個正常的現象。144個地級城市竟然要建200余個新城新區,已難說不是毫無節制的城市建設競賽。
革命戰爭年代需要農村包圍城市,如今,在急切的城市化步履中,我們看到,權力和資本所率領的建設大軍正布下一個又一個大包圍圈,正在把各自近處遠處的農村領地穩穩地收入囊中,已經很難看到圈占農村包圍農村時必要的審慎和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