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13世紀的時候,中世紀城市的各種主要形態都已發育完備,開始固定下來;接踵而至的,是這些城市一系列細節的發育和完善。當然,此時已經形成并開始支配城鎮的新制度,當然也就開始蠶食、削弱著中古時代修道院、城堡由來已久的古老影響。因而,接續而來的三個世紀,其主題就不再是權威、出世、安全,而代之以新興的自由、參與、挑戰和冒險。隨即到來的十字軍東征、傳教布道、地理大發現等等,就揭開了一個新的、更加廣闊的世界。
新的活躍元素進入城鎮生活,也帶來了緊張和壓力,體現在新哥特式大教堂的厚重的建筑結構之中。而這個時期的城鎮和教堂都犧牲掉了厚重的墻垣,讓明亮陽光直瀉建筑物的內部。觀察這個時期的城鎮,特別在城鎮邊緣地帶到處可見這種生機勃勃的活力元素,無論是環繞城鎮邊緣的一架架風車之間,或者在城鎮中心地帶,隨著新型傳教團以及基督新教教徒們,在城鎮生活理想的感召之下,建立起修道院和修女院,從這些變化中都可感覺到這種新城市活力的存在……
籠統地看,中世紀城鎮有三種模式。這三種模式各自分別對應著:歷史事件起源、特殊的地理環境、經過有意識發展模式而成。而這些城鎮模式,無論哪一種的后面,仍然是有個古老的農村起源,比如我們所見到的,沿街村落(street village)、路口村落(crossroad village)、單純人群聚落形成的村落(commons village),以及圓形村落(round village)。若用個圖解,則分別可以標注上這樣的符號:=,+,×,以及0等。
古羅馬帝國時代遺留下來的城鎮,大多依然保留著原有的長方形規制,這是本地街區整齊組合而形成的特色,而各個街區則圍繞著最早的城鎮中心,還會有一座城堡或修道院點綴其間,并略微改變著城鎮用地均勻切割的布局。有些城鎮則是過去歷史時期里,環繞修道院或城堡附近的一個村落或者幾個村落逐步緩慢形成的;這樣的城鎮往往適應地形地貌特征自然發展,世世代代下來變化很少,依然保持著原有風貌與格局,循此甚至可以一直上溯到村莊誕生的根源性歷史偶發事件,讓你清楚看出這類城鎮的形成不是有意識選擇的產物。
第二類城鎮往往被認作唯一真正的中世紀城鎮,一些歷史學者甚至不同意把這類城鎮真實的結構形態稱作城鎮規劃的作品。還有些人看到這些城鎮當中的道路彎彎曲曲,就認為那不過是古代放牛小路延續應用的結果;而他們卻沒有看到,牛走出來的路,在崎嶇起伏的山丘環境下,往往倒是最經濟最實惠的選擇,要比人設計出來的任何不講變通的直線道路系統都更合理。最后一點,中世紀許多城鎮其實都是為了向外開拓殖民地預先規劃設計而成的;實際情況常常是這樣(雖非永遠如此),設計出嚴謹的跳棋棋盤的規劃模式,中心地帶留出空地作為市場或公共聚會場所。上述三種模式,統統都是中世紀的。在這三種形式基礎上,各自分開或者相互綜合,就產生出了千變萬化的城市形式。
誠然,你會看到,中世紀剛剛開始時,曾一度偏重于采用很規矩的平面幾何形城鎮規劃形式。主要體現為,城市用地以矩形小塊分區單元為基礎,這情形尤清楚見于9世紀修建的圣高爾修道院(Monasterv of st.Gall)的理想化平面規劃圖。還有,肯尼思·科南(Kenneth Conant)也指出,法國中部城鎮克呂尼(Cluny)城區內最早的那組建筑物當中,每一幢建筑的平面布局也都是長方形,而這些建筑物則又集中在一個邊長300英尺的正方形區域內。由此可見,德國哲學家和歷史學家,奧斯瓦爾德·斯賓格勒(Oswald Spengler)的論點就有些禁不住推敲了:他認為跳棋棋盤這種規劃形式是個純凈的好證據,標志著一種文化終于定型、固化為一種成熟的歷史文明;這樣的結論顯然是推論過寬了。雖然說后來新建城鎮的用地規劃形式都具有平面幾何的整齊特征;但這并不能因此就得出結論說,這類新建城市,就都像蒙巴澤城‘那種古羅馬營盤城鎮”那樣,永遠會配備一個矩形輪廓的城鎮總體規劃格局。有時候,在一個圓形界墻以內,會擺放許多矩形地塊;又有的時候,一個基本整齊的矩形城鎮輪廓,又會因為當地地形地貌起伏變化以及其他自然界限等條件,很明智地進行適當修 改調整;法國境內的蒙塞居爾(Montsegur)和科爾德城鎮(Cordes)就屬于這樣的例證。
這里我之所以特別強調這些內容,是因為許久以來對棋盤格規劃或者網格狀規劃形式不斷遭受許多誤導人的主觀臆測和解釋。有時候,這類規劃形式被認作為典型的美國形式,或者新大陸模式,是美國特有的。又有些時候,比如有人在述及1949年之前的北平時,卻又把這一光輝卓越的城市規劃范例說成純粹就是百無一用的沉悶典型。犯此類錯誤的人,甚至包括城市規劃專業的理論家,其原因就在于:他們忽略了同原形態(homologous forms)與相似形態(analogous forms)之間的本質差異,而這一點就連生物系的學生都不會混淆的。在不同文化當中,相似的形態不一定就具有相似的含義;同樣,相同的功能,卻又往往會表現為不同形式……以矩形為例,對于意大利西部的伊特魯里亞(Etruscan)教士眼中,矩形是一種含義;而在希波丹姆斯看來,這是另一種含義;而對于羅馬軍團夜間宿營,挖掘地面安營扎寨,采用矩形又是因為第三種含義;1811年紐約城市規劃委員會的委員們采用的是矩形的第四種含義,因為只有這種方案才能預先保留最大數量的建筑用地塊。這里,矩形應用的第一種含義,是為了體現宇宙法則;而最后一種用法,則純粹是為了牟取不動產投機可能獲得的最大利益。
的確有正當理由認為,中世紀的城鎮規劃不夠嚴整規則,往往不夠正規化。其道理在于,那時候常常利用崎嶇不平的山石地面來修建城鎮,目的就是為了有利于建造城防工事,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16世紀加農火炮發明投入使用之后。由于當時不必考慮修建輪式車輛需要的道路交通,也不必考慮鋪設供水管和排水管的需要而將地面削平,因而因地勢造型的施工規劃就比整塊地面取平要經濟得多,看看意大利古城錫耶納(Siena)的傾斜的廣場,就會一目了然了。不僅如此,利用貧瘠的山石地面修造城市,還有助于勤奮刻苦的市民不致去擠占比較富饒而寶貴的農業用地,這些土地常位于地勢較低的河濱地帶。
在有機規劃當中,城市發展建設是一環扣一環,一項接一項,起筆若抓住要領占盡先機,后來就能在設計中激發出有生力量,占據主動完成佳作。這是預先規劃好的方案中所無法預期的,不僅如此,甚至還可能將其忽略掉或者排斥在設計方案之外。中世紀許多城鎮的如今顯現出來的不規則特點,大多來源于一些穿城而過的小溪流已經隨歲月而掩埋掉了,樹木被砍伐掉了,一些古老的田埂曾經是農田地界的標志。這些分割的地塊、地界、永久性的權力形式的最終確立,都標志著由來已久的財產所有權狀況和常規習慣,而且是很難予以抹煞的。
有機的城鎮規劃并不是從一個預先形成的目標出發,一種社會需求形成了,它就應運而生,又隨新需要而不斷發展;隨新的機遇而適時豐富更新,經過一系列的調整綜合,最終產物本身變得越來越協調一致、緊湊致密,同時又體現出自身明確的目的性,因而最終生成一個極其綜合豐富的城鎮設計產品,并不比任何預先規劃的幾何形方案更遜色。意大利北部錫耶納那樣的城鎮就可以作為有機規劃的范例,它很好地解釋了這一有機發展過程日臻完美的機理。雖然說,這一過程的最終產物在設計之初是無法清楚預見的,但這并不意味著規劃的每一步都沒有傾注苦心匠意和深思熟慮;更不能說這種有機規劃過程不可能最終產生出一個高度協調統一、整合完好的城市設計產品。
有些人摒棄有機規劃,認為這樣做根本就稱不上城市規劃的名目;他們實際上是將形式主義、規則性與目的性混為一談,又分不清楚什么是不規則,什么是知識水平的混亂和技術尚不完備,并往往把這些不同的東西混為一談了。中世紀的許多城鎮的成功范例,就駁倒了這種拘泥于形式主義的種種誤解和錯覺。中世紀城鎮盡管形式多樣,五花八門,卻無一例外地都包含一個統一形制;它們那些錯綜變化和不規則特色,通常不僅體現了健全的做法,而且往往十分巧妙含蓄地將日常功能需要與視覺上的美學欣賞性糅雜在一起。
每一座中世紀城鎮都誕生于一個特定的環境,因而就像星座一樣,將各種社會力量組合在一起,完成了城鎮社會特有的那種整合效果;它通過這種特有的城鎮規劃形式,還為種種社會問題提供了出路。這種城鎮社會對于自身的存在和生活的目的性具有高度共識;這共識是如此完美,以至于城鎮規劃細節上的種種變化,恰恰是為了成全城鎮總體的協調一致。所以,如今我們逐一觀察中世紀城鎮,當你觀察到第一百座城鎮的時候,這種高度一致的社會共識會讓你產生這樣的感覺:似乎,當時已經有一種很清醒很自覺的理論指導著當時的城鎮規劃。事實上,那樣一種社會和諧景象,則遠非有意識的城鎮規劃所能生成的。但是,臨近中世紀即將結束的時候,這種規劃過程中所包含的理性內容,被阿爾伯蒂寫人了他的《建筑十書》(De ReEdificatori)這部重要著作,該書融合了作者的睿智與縝密。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阿爾伯蒂都是一位典型的中世紀城市學家。它關注城鎮的功能實效,關注本地化的生產事業和商業設施,還關注蜿蜒曲折的街道走向……正如皮埃爾·拉維丹(PieiTe Lavedan)所說,“他只不過是把眼前所見事務中那些最值得嘉許的內容都一一記載在案就是了。”所以,即使是蜿蜒曲折的街巷,阿爾伯蒂的記載也是為它們辯護,他著眼于游走其中雖遠望不成卻又有步移景換的樂趣。他的記載非常尊重祖先們留下來的遺產,注重詳細記錄和表達前人已經確認了的和十分珍視的好東西。事實上,一條微彎的曲線就是一個步行者會留下的自然足跡。假如你行走在開闊的雪地曠野里,回頭看看你的腳印就會發現這種傾向,除非你克制自己不去回頭觀看。不過,步行者一旦留下這樣的足跡之后,這種微彎的街巷的樂趣就在于,它從此便要構成中世紀和文藝復興時期城鎮內建筑物的主要特色之一。比如,如今你在牛津城鎮的高街(High Street in Oxford)所見到的主要特征。這種街巷里,一株大樹,枝葉扶疏,還偶爾伸出墻外,會為街景平添意趣,就遠勝于整條有拱廊的街道。
中世紀城鎮里這種有機的圓弧曲線的另一個根源,就是有意要強調市中心的核心作用。拉維丹甚至這樣說過,“中世紀城鎮文化中一個最基本的事實,就是城市的結構形式要體現出讓所有的線條都聚會到一個中心,因而城市的外輪廓就往往是圓形的;這大約就是現代的城市規劃理論家們所說的輻射狀同心圓的城市規劃思想。”遺憾的是,“輻射狀同心圓”這個語匯,卻讓人常常聯想起蜘蛛網。但是,事實上,我們在大多數情況下看到的情形是這樣的:一些中世紀城鎮的中心區或者核心地帶周圍,往往環繞著一系列不規則的圓環,這些圓環就構成一種封圍環境,形成類似保衛核心地區的格局和效果。同時,你通過曲折迂回的小道兒,卻又能十分便捷地到達中心地帶。一般規律是這樣:假若在一個古城內發現了某個地方很類似一條連續不斷的環形街道,那么,那里原來一定有過一道城墻,而如今已被拆毀。即使是在法國的貝爾格(Bergues)那樣的小城鎮里,也是這種情況;在布盧(Bleau)編訂的大地圖冊中可以看出,這小城鎮位于敦刻爾克以南,靠近比利時邊界,最初由佛蘭德人為抵御北歐人入侵,建成于882年,城鎮很古老。這座小鎮只有三條街道交會于市鎮中心,該中心地區簡直具備平面幾何學的精確特點。這樣一種規劃格局的最終形成,是由于有兩種相反相成的力量互相綜合的結果:一種力量就是城市的吸引力,另一種是城市自身的保衛需要。該城市的公共建筑物和開放空間和廣場等等,都設立在蜿蜒曲折撲朔迷離的街道和層層建筑物背面,因而十分安全;而熟悉內情的人,卻可以穿過小巷悠然信步來到這些隱蔽的廣場和公共場所。后來,是那些巴洛克城市規劃師們處心積慮地要糾正和壓倒中世紀城市的這種格局,讓條條大道直通市中心,比如星光型城市規劃思想,就是這樣做的。當然,事有湊巧,阿爾伯蒂本人就曾經預料到會出現這種新的巴洛克城市規劃形式,而且認為,它的出現標志著大眾的公共權力開始集中到專制君王的中央集權機構手中。
中世紀城鎮規劃的決定性支配因素,無論是在科隆那樣的羅馬帝國時期基礎上形成的古代名城,或者是像索爾茲伯里(Salisbuw)那樣的新興城鎮,都同樣適用。城墻、城門、市中心,這幾個要點,就決定了整座城鎮環狀格局外輪廓的主線。城墻以外一般還有壕塹或者護城河,這些都讓整座城鎮形如孤島。人們景仰城墻,一如人們仰望教堂高聳的尖頂,都是當作一種象征物來崇拜,而不僅僅是當作軍事設施看待。在中世紀的時代,人們的精神世界樂意接受一個定義鮮明的宇宙:結結實實的城墻,視野有限,極目一望,盡收眼底;就連天堂和地獄也都有個圓形邊界。此外,再加上習俗規制這道無形墻垣,把經濟地位不同的階級相互區分開來,把他們分別安置在各自的位置上。可見,明確的定義和分類,乃是中世紀思維最為核心的內容。所以,當哲學上的“唯名論”一出現,就開始挑戰階級存在這一客觀現實,而且提出一個原子構成的、萬事萬物互不搭界的、支離破碎的世界概念時,這實質上就從根本上摧毀了中世紀的生活秩序和城鎮風格,就像重炮炮彈不斷轟擊古老的中世紀城墻……
城墻還有著心理學上的重要作用,這也是不該忘記的。每逢日落時分,護城河上一座座吊橋都升起,各城門都關閉上鎖,城市就被封閉起來,與外部世界完全隔絕。這樣一種封圍狀態有助于營造出一種團結統一和安全祥和的感覺。還有一件事情,含義豐富:就是我們當今一些很少有的社區,其中有個地方叫做橡樹嶺(0ak Ridge),也就是美國大名鼎鼎的原子能研究中心所在地,這座新城鎮的居民也生活在一種類似中世紀城鎮那樣的環境中,他們也被“保護”了起來。本地居民逐漸習慣了,也學會了珍惜自己生存環境的“安全”:除了不會受到外來入侵和襲擾,外人未經特許也不得入內,就連本地人的出入也受到嚴密的軍事監控。這倒真是含義無窮,而又不能不令人感到不安。
但是,仍然不能不說,在中世紀城市社區內,城墻的修建畢竟制造了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制造了一種隔絕感;尤其在交通道路狀況很差的古代,城際間的交往聯絡便因此而更加困難。于是乎,就像古代城市歷史上經常發生的情況那樣,城市社會本身團結齊心、安全祥和與一致對外的這些屬性,物極必反,逐漸就突破了合理邊界,轉化為其對立的屬性:變成了焦慮、恐懼、敵意和侵略;特別是見到相鄰城市會因為自身敗落而繁榮起來的時候,這種轉化便愈加明顯。君若不信,就請你回憶一下,光榮的佛羅倫薩怎么會突然向毗鄰城市比薩和錫耶納發起攻擊的!其實,當時城鎮這種孤立狀態是如此的不攻自破,以致它最終只會懲罰和制裁教會和國家發起的剝削和侵略行為;因為,教會和國家運用各種勢力企圖擴大城墻邊界,千方百計把有限的、堅固的物質城墻,化作虛幻的遙遠國家疆界,力圖把十分遙遠的領地通通劃進自己的版圖,而孤立無援的城市是不會成全他們的!
結束城墻這個話題之前,還必須說說城門的重要功能和特殊作用。城鎮的各個城門,不僅僅只是個開口,它更是“兩個世界交會的地方”;它是城市與鄉村、本地人與外來人,彼此形成分界的地方。一些主要的大城門為長途商人、朝覲香客,或者普通旅人提供了城市的第一個接待場所。于是,這一帶很快形成了海關檢查所、護照辦理處、移民控制卡。這里洋洋大觀的拱形城門,匹配上面雕鏤的城墻,常常與教堂的尖頂以及市政廳遙遙相望,互相媲美。在呂貝克(Lu—beck)城里恰好就能看到這樣的景象。在人流車流開始舒緩、滯慢下來的地方,人們往往就會卸下重負,所以靠近城門的地方往往也就是倉儲設施集中的場所。同樣,客店、酒店也多集中在這種關廂地區,而在鄰近街巷里,手工藝工匠和商人當然就近建起了各自的作坊、店鋪。
由此可見,不需要任何特殊規劃措施和分區條律,城門附近的關廂地帶就自然形成了城市的經濟分區,這就是有機的城鎮規劃過程。而且,由于整個城鎮不止有一座城門,進入城鎮的條條大路,由于來自不同區域,其道路交通運輸的性質目的也就大不相同;因而,每條道路各自都選擇了最適宜的城門進入城市,這樣自然也就分散了不同經濟活動,也有利于形成分門別類的商業配置。這就是城市功能的有機分布過程;這樣,城鎮中心地帶除了自身的交通活動以外,就不會受到任何外來過境交通的壓力。事實上,“港口”(port)這個詞匯就來源于“大門”(portal)。居住在大門附近的商人,原來被稱為“守門人”(porters),后來這個字才慢慢度讓給了那些地位卑微的幫工們,現在則成為英語中的詞匯“碼頭工人”,或者“搬運工”。
最后,我們還不該忘記中世紀城墻的一個重要古老功能,這項功能在中世紀又重新回到了民眾的城鎮里;這就是當作休息游戲的露天,尤其是在夏天。即使說城墻無非只有20英尺高,卻也提供了一個優良的嘹望場所,供人們俯瞰觀賞附近四周的鄉村郊野。人們到這里來乘涼,可享受到城里無法享受到的涼爽和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