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城鎮化之于中國經濟以及中國時代變革的意義已不用贅述,可以說,40年來中國經濟增長的奇跡就是建立在工業化和城鎮化發展的基礎之上。中國從改革開放之初不到18%的城鎮化率發展到2017年的58.52%城鎮化率只用了不到40年,與之伴隨的是中國經濟幾十年的高增長。
根據美國城市學家諾瑟姆對世界各國城市化的研究,世界城市化分為三個階段:初期、中期和后期。其中,初期階段的特征是人口城鎮化率在30%以下,主要人口集中在農村,工業生產力水平還比較低;中期階段是人口城鎮化率在30%到70%之間,工業成為生產主力,生產效率提高,經濟增長強勁,大量農村勞動力從第一產業轉向第二、三產業,城鎮人口占據優勢;后期階段就是人口城鎮化率突破70%增長到90%這段時間,農村人口向城鎮人口轉化趨勢放緩直至停止,城鎮人口趨于飽和,在這個過程總,人口不再是單向的從農村進入城鎮,而是城鎮人口隨著產業變革進行的結構性轉移。
根據上述這種劃分,中國的城鎮化正處于中期階段,研究表明,2030年之后中國的城鎮化率將達到70%,步入城鎮化后期階段。但是,數據顯示,2015年以來中國的城鎮化率增速呈明顯的下降趨勢,根據皮爾生長曲線模型理論,我國城鎮化率已經進入了增速放緩的中期偏后階段。
不僅如此,自2012年以來,中國經濟增速明顯放緩,站在宏觀經濟角度來看,是供給側和需求側同時發生變化,在此背景下,我國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態”,追求提質增效。作為中國近40年來引領經濟發展的兩大引擎之一的城鎮化,必然也要做出適應“新常態”下的戰略選擇。要敏感地認識到,中國的新型城鎮化發展已經進入了都市圈建設、縣域崛起、鄉村振興等方面齊頭并進的新時代。
站在這個歷史抉擇的當口,如何正確有效引導和推進下一階段的城鎮化,成為中國區域經濟發展的重中之重,是中國成功實現下一階段改革目標的決定性因素。通過不斷地探索和實踐可以發現,產業新城建設之于新常態下的新型城鎮化發展具有明顯的戰略適配性,并將成為這些領域發展的關鍵戰略支撐。
1、產業新城能夠提升新型城鎮化發展質量
及至今日,我國城鎮化面臨的最大困境就是“人口城鎮化”落后于“土地城鎮化”,這背后凸顯的是城鎮化發展質量不高的現狀,“城市病”頻發。從世界各國的城鎮化發展歷程來看,都出現了類似的困境,而其中很重要的解決問題的路徑一是特大城市或者中心城市的人口和產業向周邊地區和其他城鎮疏散轉移,二是在中心城市周邊和外圍建立衛星城使當地人口就地城鎮化,避免出現人口向中心城市過度聚集又被疏解出來的低效做法,而這種解決路徑的具體表現形式之一就是產業新城。
英國的米爾頓凱恩斯,美國的爾灣新城,日本的筑波新城,從這些世界著名的產業新城實踐來看,城市群和都市圈已經成為工業化和城鎮化進程中的一種新型的、主要的組織形態,而在這種城市體系中,產業新城都是其重要的組成部分,且發揮著不可或缺的作用。
中心城市作為城市群和都市圈的核心一直發揮著區域經濟增長極和資源配置平臺的作用,而這勢必帶來人口和資源的過度集中,造成各種各樣的“大城市病”,人口激增、交通堵塞、環境污染等問題逐漸凸顯。以中國的現狀來看,在現行戶籍制度下,出現“土地城鎮化”遠遠快于“人口城鎮化”的困境也就不足為奇了。在相當長的時間內,中國的大城市和城鎮化發展陷入了以“攤大餅”的土地開發形式來擴增城市空間容量的怪圈,誠然這在一定程度上加大了城市對于人口和資源的承載力,但這種承載是低質量低效率的,尤其是對于資源配置來講,這也是不符合帕累托改進的。
西方發達國家已經用實踐證明產業新城是城鎮化發展的重要載體,是推進城鎮化發展邁入下一階段的有效途徑。無論是以承接中心城市疏解出產業為主的產業新城,還是以打造高新技術產業為主的產業新城,其都是對于城市群和都市圈內人口結構的再配置和優化,既使得中心城市不再在追求“土地城鎮化”的怪圈中越陷越深,也使得“人口城鎮化”能夠快速實現與“土地城鎮化”的匹配,提升城鎮化發展質量。
對于新型城鎮化的發展質量而言,產業新城最大的作用就是通過“騰籠換鳥”的空間和產業置換方式,使得人口在區域內合理的分布和流動,摒棄了過往人口從農村向中心城市單向轉移的模式,進而通過產業新城建設運用一種人口“就地城鎮化”或者“遷移城鎮化”的方式,提升“人口城鎮化”水平。
人口的城鎮化,最重要還是要體現在農業轉移人口的就業容量和落戶問題上,這是解決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城鎮化的主要途徑和任務。那么在以中心城市為代表的各大城市內的新增就業容量逐年逼近極限的情況下,以產業新城為代表的新城建設成為擴大就業容量的生力軍。因為產業新城所承載的產業運營不僅僅是做區域內存量產業的調整和升級,更是要通過創新對生產性服務業、高新技術產業、新制造業的不斷追求和打造,這些新行業的出現,意味著新增就業崗位的出現。更遑論在整個產業新城建設過程中貫穿首尾的基礎設施建設和城市公共服務供給建設,這些都是對于就業容量的極大補充。
穩定的就業帶來持續可預期的穩定收入,才能吸引更多人口前來落戶定居。這些新就業崗位的出現,使得無論是農業轉移人口還是中心城市工作但無戶籍人口都找到了在城市落戶的途徑和方法。產業新城將以產業為支撐,以城市服務供給為配套,打造良好的營商環境,釋放經濟活力,增強人口的附著力??深A見的是,這種“產城融合”、“職住平衡”、“宜居宜業”的產業新城建設模式,為城鎮化發展過程中的土地集約利用、存量空間激活、人口合理分布做出了巨大貢獻,是對新型城鎮化發展質量的極大提升。
2、產業新城能夠集聚新型城鎮化發展要素
眾所周知,隨著城鎮化進程的不斷推進,無論是城市群還是都市圈發展都必將從單中心向多中心格局邁進,這是因為,在經濟全球化背景下,單一中心的資源配置能力在面對區域經濟體之間愈演愈烈的全球競爭已是愈發力不從心,這需要多中心甚至是網狀的城市體系或經濟體協同起來一起面對競爭。不僅如此,對于發展中國家而言,城鎮化還有相當長一段路要走,這個過程中所需要的資源也是海量的,那么,如何集聚更多的資源要素,如何打造成體系的國際化資源配置平臺就成為推進城鎮化發展的重中之重,中國尤甚。
鑒于此,產業新城的作用就尤其明顯了??梢钥闯?,在整個產業新城的全生命周期運營過程中,資源的集聚與配置是貫徹始終的。產業新城作為一種重資產項目,其投資運作特點必然是大資本長周期。產業新城作為一個空間載體,其平臺屬性天然存在;產業新城作為一種產業聚合體,其產品屬性也必須存在,平臺構建的是生態,產業和產品構建的是產業鏈和價值鏈。
在產業新城的建設階段,大資本的投入與開發為城鎮化發展拓展了空間容量,這種拓展不是在原有中心城市基礎上的“攤大餅”,而是對中心城市外圍存量非城鎮土地的改造或置換,使之成為城市建設用地,增加了城鎮化所需的土地資源要素。那么,在此土地上建設的產業新城其本身的空間容量可以作為重資產來運營,即產業新城產權的各權益相關者都以期獲得收益。這在重資產的產權方面實現了資源集聚和投資收益閉環。
但重資產運營向來不是產業新城最重要的一部分,其更重要的是產業運營,對于城鎮化發展而言,更重要的是產業運營過程中集聚來的各種資源要素,如資金、如技術、如人才。當產業新城進入了產業運營階段,其才能真正發揮出資源配置平臺的作用。無論是自主創新還是招商引資,優惠政策都能帶來優勢的技術,技術吸引資金,資金和技術催生出企業,企業聚集成產業,而產業的形成是對技能型人才、專業型人才、管理型人才及創業型人才的大量需求,進而快速集聚人口。
至此,一個完整的生態鏈和資源配置平臺就完成了,其不僅實現了產業鏈、投資鏈、創新鏈、人才鏈、服務鏈等要素的聚集;也實現了產業、社區、文化、旅游等功能的疊加;還實現了一二三產業及其產業內部之間的融合;在實現生產、生態、生活共融的同時營造出宜居、宜業的新空間。這些都是推進城鎮化發展邁入新階段的重要動力,更不用說,在產業新城已經開始不斷復制的今天,一個區域內可以同時打造多個產業新城,其將與中心城市形成網狀的資源配置體系。
所以,產業新城必然是城鎮化發展過程中資源配置的主要平臺之一,是產業集聚、產業創新和產業迭代升級的主要陣地,是一種全新產業生態的營造。產業新城既不是傳統的產業園區和產業地產,也不是普通的行政單元,而是在區域空間內形成產業平臺、創新平臺、文化平臺、旅游平臺、環保平臺、公共服務平臺之間的功能集成和有機融合,是以產業為支撐,使產業、城市、人口有機融合的平臺,通過產業整合、企業聚合、項目組合來推動城鎮化資源的集聚與優化配置,成為城鎮化可持續發展的核心驅動力之一。(文 于一洋 方塘智庫區域戰略研究中心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