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在高大壯觀的噴泉下拍一個經典凄美的愛情場景,用不著去拉斯維加斯、迪拜等地取景,李艷環隨意一指,就能給國內的導演提供很多選擇。即使在嚴重缺水的新疆、山西等省份,他都能找到合適的地方。身為一家噴泉水景公司的老總,從2003年起,他就撲到噴泉水景建設的火熱浪潮中,前些年每年能有接近兩億元的工程款,“大部分是政府工程”。他觀察到,10多年間,噴泉已經遍地開花,幾乎“每個市都有一個”(9月23日《中國青年報》)。
平心而論,沒有什么景觀能與現代科技制造出的音樂噴泉更具觀賞性,隨著音樂旋律變幻多姿的一道道沖天水流,再配上變幻莫測的燈光,既能給城市增添無窮的魅力,也能給觀賞者帶來賞心悅目的藝術享受,委實是一道能給城市增色增輝的靚麗風景線。但這種“風景線”的背后,卻需要耗費巨大的財力和資源支撐,據報道中的業內人士說,200多米高的一個噴頭,從啟動到噴出水需要1000千瓦電量。這個電量可頂10萬個10瓦燈泡亮一個小時,可供普通家用1.5匹的空調24小時不停地運轉41.5天。非但如此,其正常維護費用也高得驚人,建于2005年的江蘇南通濠河噴泉,投資1千萬元,維護、電費1千萬元,建成10年共噴4500分鐘,一分鐘噴掉5000元。用網友的話說,這不是噴水而是“噴錢”。
伴隨著“形勢”的變化,如今,早些年蜂擁而起且相互攀比建設的這些“徒具觀賞性”的音樂噴泉,因為耗能耗資不堪重負,正在成為一個個被拆除的對象,據報道說,噴泉建設火熱時期,全國每年的噴泉建設,有“40億元”的工程量,未來幾年,拆除噴泉的行動,會如當初建設時一樣,會如火如荼。一建一拆之間,數百億元的資金就消失了。顯然,一窩蜂爭相攀比建設大型音樂噴泉,是畸形政績觀思維下最勞民傷財的形象工程,更深一步追尋,問題還是出在缺乏規范的權力任性上。地方主政官員在看到其他地方建起音樂噴泉之后,根本就不考慮本地實際情況和財政承受能力及后續維護等情況,立即就能決定建設“更高、更大”甚至“第一”的音樂噴泉,既沒有“集體決策”更沒有群眾參與。
如今,迫于中央和國家各項規定的壓力,尤其是隨著公共權力運作的進一步透明公開,這些噴水沒有閑置時間長的音樂噴泉,命運正在急轉直下。盡管有專家認為,現職領導決定拆除前任領導的這些噴泉工程,“說明他們還敢反對前任主政官的業績,總比一堆鐵泡在臭水里強”。在體現這些“進步”的同時,我們也應該看到,無論當初的建,還是今天的拆,同樣都存在著很大的權力任性,都沒有走科學決策的路子。今天拆除體現畸形政績思維的噴泉工程,表面上看是在落實厲行節約的相關規定,體現務實作風的改善,然豈不知有領導個人拍板缺少群眾意見和參與的拆除,與當初拍板建設音樂噴泉一樣,折射的恰恰都是公共權力的濫用和任性。不管住這種權力任性,即使拆除了音樂噴泉,同樣的畸形政績觀依然還會通過另一種表現形式呈現在公眾面前。
拆除過去的形象和政績工程,固然可以說明現任領導對過去畸形政績觀的一種反對態度,但如果缺少對權力任性的制度約束,蜂擁而拆同樣是在用“形式主義反對形式主義”,也無法從根本上杜絕形象工程的建設沖動。因此,對過去勞民傷財的“噴泉工程”可以拆除,更需要走群眾參與的科學決策,不要在拆除權力任性下的形象工程中,凸顯出新的權力任性,是如此,畸形政績風景線永遠不會在城市地標中徹底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