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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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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4日的蘭考火災奪走了7名孤殘兒童的生命，舉國悲慟。事后蘭考當地一名宣傳干部說了這樣一句話：“這次，7個孩子的生命，6名干部的擔責，若能換來孤兒救助體系完善及社會進步，我感覺值了。”
生命無價，任何宏大命題都不可能與7個孩子的生命作等價交換，因此“值了”這種說法聽上去很冷血。尤其是，政府的失職及制度完善不能一再以人的生命為代價。然而冷靜下來分析，生命已然逝去，若7個孩子的生命果真能換來孤兒救助體系的完善，也算是對這一社會創痛的最大限度的彌補。
然而時隔不到一周，發生在廣東揭陽的一件事，卻明白無誤地告訴所有善良的人們：7個孩子的生命，換來的不是孤兒救助體系的完善，而是一幕充斥著欺騙和冷酷的荒唐鬧劇。
據《新快報》報道，10日中午，廣東揭陽實名博友夏楚輝發出一條微博，稱“蘭考孤兒事件發生之后，民政部門要求各縣區要設立孤兒福利機構。揭陽市榕城區民政局為應付廣東省民政廳明天的檢查，前往紫峰寺借孤兒，遭到師父的拒絕。”
榕城區民政局見招拆招，第一時間否認，稱該局工作人員確實曾前往紫峰寺，但不是去“借孤兒”，而是協商接收孤兒事宜。不想發帖網友留有后手，接下來公開了民政局工作人員與紫峰寺僧人釋耀楷的對話視頻。這段對話告訴我們這樣一些基本事實：揭陽市榕城區本無福利院，卻向上級謊稱有，為應付省里檢查，只好“來這里借十來個孤兒應付給領導看一下”。
至此“借孤兒”被坐實，無法抵賴。于是我們又看到了一些地方政府回應此類事件的一貫做法：首先，與寺廟商談借孤兒的是民政局“借用職工”；其次，其所言不代表榕城區民政局的觀點；最后，鑒于“借孤兒”一說已造成負面影響，決定對當事人進行嚴肅處理。
然而這個危機公關的“標準格式”卻沒法解釋視頻中一個關鍵細節：當日前往紫峰寺的民政局工作人員中，除與釋耀凱商議“借孤兒”的“臨時工”外，尚有該局辦公室黃主任這位“正式工”，若“借孤兒”為表意不當，黃主任為何未當場糾正？更加不堪追問的是，若無官方授意，一名“臨時工”敢擅自做主“借孤兒”嗎？
救助孤兒本為民政部門不容推卸之職責，可當地竟無一家官辦兒童福利機構，致使50多名孤殘兒童不得不長期委身荒山古寺，其罪一也；為應付上級檢查，竟然想出到寺廟“借孤兒”的損招，欺上瞞下，其罪二也；一個“借”字，根本就沒拿孤兒當人看，孤兒在他們眼中只是用來遮羞的物品，其罪三也。有此三宗罪，此事給予人們的震驚程度，不亞于蘭考大火。
紫峰寺僧人釋耀楷自1996年至今先后收養了百余名棄嬰，面對“借孤兒”的要求，釋耀楷義正辭嚴地拒絕：“不，這種事不能做！”相比當地民政部門某些官員的尸位素餐，這位佛門弟子有所為有所不為的凜然氣節令人肅然起敬。然而僅靠佛門大愛終究難度人世間的悲苦，紫峰寺目前收養的54個棄嬰中，只有4個孩子肢體健全，其余均為殘疾或腦癱兒童，多數孩子生活無法自理，其生命延續只能靠寺廟極為有限的香火錢和幾名義工的照料，雖然勉強活著，卻難言有尊嚴。
于是必須回到本文開頭那個看似冷血的命題——7個孩子的生命換來孤兒救助體系的完善。只是，為應付上級檢查而“借孤兒”的有關部門，值得我們托付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