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化樹下,灌木叢邊,以樹壇為“石凳”坐下休息,這本是城市生活場景中普通而又愜意的一幕。然而,在江西南昌火車站廣場上,這些“石凳”全部被鐵欄桿圍了起來。對此,管理方給出的一個最堂皇的理由是,由于有些旅客躺在“石凳”上面睡覺,“封凳”正是為了維護城市形象。
然而,現實卻給出了反諷的效果。“石凳”被圈禁起來后,許多旅客無處可坐,只好或三三兩兩席地而坐,或東倒西歪憑欄而立,有的不惜翻過欄桿坐在“石凳”上,且不說“封凳”逼出來的行為亂象正與管理者維護形象的初衷背道而馳,試想一下,當一座城市的火車站廣場,以讓人無法安坐的鐵欄桿對待八方來客,使舟車勞頓、行旅匆匆的人們,想找個凳子歇歇腳都變得困難。這種沒有人情味的管理,比冰冷堅硬的鐵欄桿更讓人寒心。
一條“石凳”恰如一面鏡子,映照著一座城市的文明水準。一些旅客固然需要提高素質,在公共場所杜絕亂扔垃圾、占座睡覺、毀壞樹木等不當行為。但作為管理者,更應反思,旅客的不文明行為難道就是“人性的弱點”使然?如果旅客休息的空間足夠充分舒適,那以凳為床者還會那么多嗎?如果垃圾箱的設置科學便利,那亂扔垃圾者還會那么多嗎?如果善意提醒乃至及時制止的工作做到位了,那破壞綠化者還會無所顧忌嗎?
遺憾的是,一些管理者往往想到“自己多了麻煩”,卻沒有站在民眾立場想想他們的難處與苦衷;總是追求立竿見影的表面效果,卻疏于、怯于去破解更深層的癥結,尋求問題的治本之策。此前,針對流浪漢現象,有城市不是增加收容和救助力度,而是在立交橋下鋪設水泥錐,讓他們無立錐之地。現在,針對旅客不文明現象,南昌火車站不是想著改善服務、合理引導,而是一刀切地封鎖“石凳”,讓旅客們無安身之所。在異口同聲的“維護形象”說詞背后,人們看到的是城市發展中扭曲、錯位的一面。
一位社會學家說過,有人情味的城市才是真正的文明城市。所謂人情味,就是以人為本、與人為善、讓人舒適,讓每一個來到城市的人都能快樂地生活、詩意地棲居。這當然是一個需要長期努力的理想目標。但起碼,我們的城市管理者應該想清楚,人與物誰更重要?管理與服務怎樣結合?權利缺席的城市形象如何挺立?只有這些問題有了正確答案,城市發展才不會迷失方向,水泥錐、鐵欄桿之類的“傷心物”才會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