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的最后一天,吵吵嚷嚷多時的美國國會終于消停下來,美國兩黨就債務違約解決方案達成一致,北京時間8月2日,在距離美國歷史上首次出現債務違約僅剩下10余小時前,美國總統奧巴馬親手簽署了國會通過的提高美國債務上限和削減赤字法案。
英國路透社稱,美國國會兩黨的協議只是權宜之計,不過這一協議的前景慘淡。報道援引美國白宮經濟顧問委員會前主任克里斯蒂娜•羅默說,美國在未來25年內無法保持穩定的赤字規模,進而無法保持世界經濟超級大國地位,“如果你不處理這些赤字問題,我們最終無法不違約,也無法避免成為一個弱國”。
所謂債務違約,實際上就是政府債務到期沒錢還了,接著借錢來換,俗稱拆了東墻補西墻。美國人這么干由來已久。1960年以來,美國國會已經78次對債務上限作出修改或延遲。這次如果在債務余額上限達不成一致決議,美國財政部將無法發行債務來償還政府的義務,也無法進行信托基金的投資,美國政府將面臨關門的危險。自奧巴馬上任來,國會已三次提高債務上限,提高金額為2.979萬億美元。2008年的次債危機,讓美國債務余額突破了10萬億大關,而2010年2月,美國政府債務余額已提高到14.294萬億美元,如果不想法子借錢,政府將無錢開支。
以前,美國人不斷提高債務上限,債務主要是本國的投資者,可現在美債的持有者是新興市場國家。美國兩黨爭執之際,中國的大公評級公司下調了美國的評級,借此表達對美國的不滿。沒辦法,中國是持有美國國債最多的國家。
如果把中美相關的某些數據和事實放在一起,你會覺得非常有趣也難以理解:美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發達國家,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美國人均GDP是中國的20~30倍,而中國是美國最大的債權國。
中國作為擁有很多窮人的發展中國家,借錢給最富有的美國,并曾一度引以為榮,可這出黃世仁和楊白勞之間的故事,不是解放前的版本,而是解放后的版本。作為負債者,美國人趾高氣揚,不斷通過壓迫人民幣升值等手段向中國施壓,而中國作為債權人并沒有有力的籌碼,黃世仁對楊白勞的強勢無可奈何。
為什么貧窮的中國借錢給富裕的美國?為什么欠債的人反而有恃無恐?美國會不會賴賬?美國賴賬中國該怎么辦?思考這些問題之際,恰好看到法國學者雅克·阿塔利的《國家的破產》一書,頗有些豁然開朗之感。
阿塔利認為,美國似乎仍然能長時間作一個無憂無慮的借款人。畢竟,它是世界上最大的經濟體,它有最強大的軍隊和最大規模的研究人員團體,它的貨幣仍舊用于超過四分之三的全球貿易和全球儲備。只要它愿意,就有能力攢足自己需要的資金。
也就是說,和希臘、冰島的破產不同,美國只是債臺高筑。問題在于,它是想老老實實的攢錢還債,還是想利用操控國際金融的能力讓債務大大的縮水,甚至說,會不會在破產的時候拖延債務或干脆拒絕還債?
讓債務縮水,是美國當前的選擇。《國家的破產》一書是這樣描述的:美國總統,不管他是誰,都很可能會選擇通貨膨脹,以避免經濟蕭條,這是一個在美國歷史上經常使用的方法:6%的通脹可以在5年內減少債務對國內生產總值比率的20個百分點。實際上,美國政府就是這么做的。如今,第二輪的貨幣量化寬松(QE2)政策即將到期,大家關心的是,它何時推出第三期。
隨著美國的貨幣量化寬松,隨著美元貶值、人民幣升值,中國人辛辛苦苦賺錢買的美國國債不斷縮水。如果你無法理解,那就想想,加入有人在1982年月均工資30元得時候借了你10000元,到2011年月均工資3000元的才還你,從財富的角度你虧了多少倍?拿到還款還有多大意義?
比這更糟糕的是欠債者違約,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阿塔利從歐洲的歷史角度發現,在1800年到2009年之間,有250筆外債和68筆公債的違約。其中,法國違約8次,西班牙在16世紀到18世紀之間違約6次。拉登每周違約126次,非洲違約63次。歷史上,只有加拿大、丹麥、芬蘭、挪威、韓國、新加坡、澳大利亞和新西蘭,至今成功避免了違約。
所有違約都會在一個不確定的結果中,導致債務緩慢而艱苦的結構調整。戰爭或革命,也經常在違約的道路上。在極端的情況下,國家或帝國甚至會在主權債務危機之后崩潰。比如說,1490年的威尼斯,1555年的熱那亞,1650年的西班牙,1770年的阿姆斯特丹。阿塔利先生就此得出的結論是,幾乎所欲的債務國都會以違約而告終。
于是乎,新興市場國家的煩惱來了:如果不繼續借錢給美國,如果美元貶值或美國違約,自身會受巨大損失;如果繼續借錢,就像把錢往無底洞里扔。其實,真正的核心所在是美國經濟。美國經濟強力復蘇,才是解決債務問題和全球經濟穩定的根本。可惜,這年頭欠債的是爺爺,不僅不聽債權人的勸告,還喜歡動輒把錯誤歸咎于債權人。就經濟層面而言,美國真的該好好反思了。
這次提高債務上限,可謂只顧眼前,沒有長遠考慮。西班牙《國家報》發表社論指出,盡管這一法案解決了美國的燃眉之急,但是給美國經濟未來的恢復和發展埋下了深深的隱患。文章指出,今天共和黨人所提出的種種條件,無不在嚴重損害美國的國本,為其強勢和持久的復蘇造成更大的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