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做表面文章了”,公眾很難想象,這樣措辭強硬、態度鮮明的文字是出自環保部官方,而且是中央環保督察組對多個地方環境治理狀況進行督察反饋的立場。日前,第三批中央環保督察組已陸續向天津、山西、安徽、福建、遼寧反饋督察情況,其中顯示,六安市對環保部門下達招商引資任務,并在年度工作目標考核中實行“一票否決”;遼寧地方黨政則“連續兩年沒有研究環境保護工作”。
以督察的方式推進地方環境保護的進展,是此次中央環保督察組的初衷。中央派遣專門機構對地方環境污染問題嚴重的省份予以督導、調查,其收效如何,環保督察是不是只局限于對一些污染企業的查處?一直以來外界都保持觀察。
地方環保部門無法保持其獨立性,對某些污染嚴重但也影響巨大的企業鞭長莫及,成為地方環保部門的執法短板。值得注意的是,此次環保督察的內容有從“督企”到“督政”的轉變,從中亦可窺見十年前的“環保風暴”刮到現在成為環保督察的一股“旋風”,終于找到了造成地方環境污染乃至環境問題屢攻不下的制度原因。過去有的地方出現這樣的現象,污染企業被環保督察組堵個正著,很多企業采取的應急手段居然是將中央督察組非法拘禁或者扣留。這不禁讓人反思,污染到底是不是污染企業的問題,換句話說,那些人為制造污染的涉事企業頂風作案的底氣何在?
污染企業的問題不局限在企業本身,這是目前地方污染頑疾的真正癥結所在。所以說環保督察組改變只督企不督政的策略,可謂對癥下藥,尋到了地方環境污染的政治土壤。
據此次環保督察的情況披露,有地方水務部門為應付環境保護督察,“編造會議紀要和工作臺賬”,甚至“2015年出臺的文件、2014年才調任的工作人員,出現在該局2013年的會議紀要中”。琢磨不難發現,應付上級檢查的這些地方策略并不陌生。地方治理的路徑依賴中,編造文件應付檢查,以所謂行政指標向下壓各類任務等,不僅環保部門不得不受制于此,地方司法機關也同樣苦于無力抵抗。環保部督察組此次披露,有地方政府“對環保部門下達招商引資任務,并在年度工作目標考核中實行一票否決”?!罢猩虊旱挂磺小敝拢芏嗖块T的招商都會不擇手段,哪怕是環保部門,也只會以降低環保監管為所謂“優惠政策”來吸引污染企業。
地方政府對環境污染的輕視乃至無視,是畸形的政績觀長期作祟的惡果。環保督察,歸根到底督的絕不僅是污染主體的亂作為,而是地方黨政在不同部門層級的權責不分、一手遮天。
心直口快、有問題不諱言不留情面的環保督察作為一種“異類”的政府治理,起碼在用一次決絕態度告訴那些庸政、懶政的政府部門,依法而為和踏實做事應當是政府公權力行為的本分?!碍h境保護大過天”一句話既是口號又是原則底線。環保督察對于原則底線的重申和強調,也是在自上而下明確一種政府治理所應有的樣子?!皠e再做表面文章了”,這句話說給被督察出問題的地方政府,也警示權力運行過程必須予以相應的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