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6日,是深圳這座城市36歲的生日。作為世界城市發展史上的一個奇跡,在紀念她36歲生日時,需要感謝的人非常之多,但千百萬曾經或正在為了深圳發展而背井離鄉的移民人口,一定是不可略過的。
在上周五的深圳音樂廳,一群來自全國各地的留守兒童,拋開膽怯羞澀,站在舞臺上,綻放出他們自信大方的一面,合唱了包括《好想你》在內的14首中外文歌曲。這是第五屆南都留守兒童合唱團音樂會的現場,因緣巧合,也變成紀念這座城市誕辰的一種特殊形式。為此,廣東省委副書記、深圳市委書記馬興瑞還特別致信祝賀,對孩子們表示感謝,對留守兒童問題的解決表達了信心。深圳市各級政府的多位領導,也共同觀看了合唱演出。
深圳是外來務工人員聚集的重鎮,也是年輕化勞動群體密集的地區。所以,在深圳光鮮亮麗、碩果累累的背后,同時隱藏著一個令人揪心的事實,即這也是一座擁有大量留守兒童父母的城市。每年的暑假,包括南都在內的許多機構,都會組織各種活動,幫助孩子回到父母身邊,呼吁政府和社會一起來解決留守兒童的問題。然而,這樣的舉動雖然意義非凡,但對于徹底地、系統性地解決問題,卻如同蚍蜉撼樹,不敢賦予太高期望。
留守兒童現象的本質,是中國政治經濟發展模式的一枚切片,它不是獨立存在的,而是與我們的政治、經濟、社會制度密切相聯系。所以,留守兒童問題的解決,很難是單獨的、快速的,而注定會是系統性的、緩慢的。在今年7月,《國務院關于實施支持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若干財政政策的通知》正式下發,該《通知》明確了經濟發達地區對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負主體責任,并針對中西部財政困難地區、東部發達地區各自給出了相應的執行措施。農業轉移人口的市民化,實際上就是外來務工人群在就業地享受基本公共服務的過程,他們的孩子上學、就醫問題得到了解決,市民化也就完成了。自然而然,留守兒童問題也就隨之解決了。
從上述政策出發,至少表明了中央對于留守兒童問題的診斷清晰,舉措明確,即解決留守兒童依靠的不是臨時性、案例化的補救,而是要在整個社會的政治經濟權責安排上,做出結構性的調整。舉一例,在江西弋陽,葛溪鄉初級中學的路光生校長曾帶領20余位老師趕赴浙江義烏,為101位家長開了“跨省家長會”,許多家長聞訊,甚至從周邊市縣趕來。其情其景,令許多人潸然落淚。不過,在感動的背后,卻是家長無力供孩子在工作地讀書、生活的現實。很顯然,并不是所有家長工作不夠努力的原因,而主要是政府的公共服務沒有跟上,以及宏觀利益分配結構扭曲導致的。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在宏觀的經濟社會結構一時難以徹底調整的背景下,解決留守兒童當然不能光依靠國家。從現實的操作角度來看,父母的責任更大,作用也可以更大。譬如,0-3歲的孩子,父母的親密陪伴極為關鍵,假如父母沒有給予孩子足夠的關照和回應,將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孩子一生的性格特點。為此,統計規模達24.2萬留守兒童的江蘇省,明確規定3歲以下兒童的父母應與其共同生活或父母一方留家照料。擁有73.9萬農村留守兒童的湖北省則規定,不得讓年齡未滿16周歲的兒童脫離監護單獨居住生活。這些針對父母的法律規定的出臺,對于強制落實父母的責任具有重要意義。
今年年初,民政部、教育部、公安部曾聯合發文,要求從2016年3月底至7月底,在全國范圍內開展一次農村留守兒童摸底排查工作。此前我們僅僅存在6100萬留守兒童這樣一個模糊概念,但對于具體的狀況,對于他們的健康情況、監護情況、教育狀況了解卻遠遠不足。通過這一次摸底排查,掌握了更詳盡的數據和情況,國家治理可以更有針對性,監護人責任的擔負可以更好落實,社會力量的對接也更有效。盡管留守兒童問題的解決之路,可謂荊棘滿布,但只要能夠一步一個腳印,落實好政府、家庭和社會的責任,我們相信大的趨勢一定是樂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