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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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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從鄉村進入城市打工，尋找更廣闊的就業空間，還是從城市重回鄉村，深耕家門口的這片土地？改革開放以來，這是許許多多農村青年正在面臨的思索與選擇，亦是城鎮化發展帶給他們的兩種不同的發展方向。
去年11月底，國家發改委、工信部、人社部等十部委聯合印發《關于結合新型城鎮化開展支持農民工等人員返鄉創業試點工作的通知》，對此作出指引。今年2月26日，河北威縣等90個縣（市、區）獲批成為首批試點，我省桐廬、慶元、云和、龍泉、松陽5縣市名列其中。據悉，這也是繼去年《國務院關于進一步做好新形勢下就業創業工作的意見》、《國務院辦公廳關于支持農民工等人員返鄉創業的意見》先后印發以來，國家支持農民工返鄉創業的又一政策利好。
近年來出現的返鄉創業熱潮反映了經濟社會的哪些發展變化？農民工等人員返鄉創業還需要哪些環境土壤與制度支持？為此，本報記者采訪了浙江農林大學中國農民發展研究中心“新型城鎮化與農民發展”研究方向負責人高君教授，解讀政策出臺的時代背景與實現路徑。
城鎮化之變：
從異地到就地
“支持農民工等人員返鄉創業，是當前新型城鎮化發展的必然要求。”一開始，高君便用簡潔的話語，點明政策出臺的重要意義。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城鎮化經歷了四個發展階段，總體上保持了快速發展態勢，城鎮化率穩步提高。2014年，《國家新型城鎮化規劃（2014-2020年）》正式發布，提出未來我國將推進以人為核心的城鎮化、到2020年常住人口城鎮化率達到60%左右、城鎮化格局更加優化、城市發展模式科學合理等具體目標。2015年，我國城鎮化率為56.1%，城鎮常住人口達到7.7億，但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進展比較緩慢，戶籍人口城鎮化率還比較低。
“2015年的統計數據，實際包含了在城市居住時間達半年以上的2.7億左右外來務工人員。但其實這部分人想要在城市買房，實現安家落戶，仍有不小的難度，可見我國當前城鎮化壓力總體較大。”他說，傳統城鎮化強調的是土地、樓房、馬路等的城鎮化，而新型城鎮化其實是人的城鎮化，核心是以人為本，需要從社保、就業、公共服務等多方面支持農民工真正融入城市。
以往，我國主要依靠向大城市集聚轉移農村剩余勞動力。農民進城打工以及由此引出的“異地城鎮化”問題，不僅加劇了城市自身的發展壓力與管理難度，也讓大批農民工長期游離于城市邊緣，他們與城鎮的關系只是一種松散的候鳥式關系。而真正的新型城鎮化道路，要走的是大城市、中城市和小城鎮協調發展的城鎮化，也就是讓那些有穩定收入、能夠長期居住在城市的農村居民選擇定居城市，缺乏條件的則推動支持他們前往家鄉或小城鎮就業、創業，實現就地、就近的城鎮化。
中國社會科學院農村發展研究所研究員黨國英曾指出，“就地城鎮化”意味著人口在本地的聚集，公共服務向中心鎮、村延伸，讓農民在當地過上現代生活，避免形成“繁華的城市、凋敝的鄉村”。而這種多元化的城鎮化路徑，更符合我國基本國情。
流向之變：
從進城到返鄉
高君表示，新型城鎮化背景下，城市經濟結構調整的推力與鄉村經濟發展的拉力，也是促使農民工等人員回歸鄉土的重要原因。
一方面，隨著近年來我省經濟發展方式的調整，產業結構已經由原來的高消耗、高增長的勞動密集型向著資本、技術密集型轉變，加上傳統制造業通過“機器換人”推動產業轉型升級，使得當前許多企業對于勞動力需求的數量要求減少、質量要求提高，一部分未接受正規教育和高質量技能培訓的農民工因此被“推”出城市。
另一方面，我省自2002年以來開展的“千村示范、萬村整治”工程以及后來提出的美麗鄉村建設，使得許多村莊的基礎設施和生產生活環境發生巨大變化。在城鄉統籌和“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等科學發展理念指導下，農村發展的軟硬件不斷提升，由此也形成了一股強烈的“拉”力，吸引許多年輕人回鄉創業，在家鄉的土壤上開辟出適宜于自身生存、發展的新空間。
“此外，不少農民工通過在城市打工，積累了一定的資本、技術與管理經驗，眼界也隨之打開，善于抓住市場商機，從而也產生了搏擊商海當老板的愿望。”高君說，這些來自于農民工自身的內在動因，以及當前農業供給側改革對于高品質農產品的呼喚等，也讓鄉村正在期待更多新鮮力量回歸。
眼下，我省農民工返鄉創業已漸成風氣。統計顯示，龍泉市近3年返鄉人口逐年增加，從2013年的4395人增至2015年的11680人；桐廬縣吸引返鄉創業人數達到12000多人。電子商務、來料加工、生態農業、竹木加工、休閑旅游等，都是農民工返鄉后從事的熱門行業。
角色之變：
從打工到創業
慶元縣舉水鄉月山村，因后山一簇翠竹酷似彎彎的半月形，又與村中的民居和周邊群山圍成一個完整的圓月而得名。近年來，月山村依托歷史文化村落保護利用項目，村莊面貌發生巨變。秀麗的村景吸引了不少農村青年返鄉創業，精品名宿、古色茶樓等創業項目相繼建起，帶動了當地旅游業的發展。
文藝范兒十足的溪岸圖度假客棧，就是本村年輕小伙吳學平攜妻子從嘉興回到老家后建起的一家精品民宿。吳學平說，像他們這樣的返鄉創業項目，一開始面臨的最大難題就是資金。不過，由于慶元縣近年來對于民宿開發的扶持力度不斷加大，他們根據一系列相關政策一共拿到了8萬多元補助，緩解了建造民宿的資金問題。
“無論是對農民工還是大學生來說，返鄉創業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高君說，除了跨過資金這道門檻以外，他們更需要的是不斷提升自身的知識與技術水平，從容應對瞬息萬變的市場環境，真正實現從“打工者”向“創業者”的角色轉變。同時，整個鄉土社會的大環境，通常存在著創業氛圍不濃、思想相對保守落后等問題，有待于從傳統的小農意識向著銳意創新的市場競爭意識轉變，建立規則意識與法律意識。
對此，有關專家建議，在開展支持農民工返鄉創業試點的過程中，應首先幫助返鄉農民工拓寬融資渠道，使他們的創業項目獲得便捷、優質的資金支持；其次，加快土地制度的改革，促進土地有序流轉，盤活農村閑置資產，幫助返鄉農民工解決創業所需要的土地和廠房等。此外，還要努力幫助他們解決好部分農村地區信息相對閉塞的問題，使其能夠更便捷地獲取信息資源。
高君還指出，以往長期存在的城鄉二元結構，嚴格限制著農村人口向城市流動。而隨著新型城鎮化的發展以及城鄉二元戶籍制度的全面打破，如今，農民工無論進城或返鄉都能找到相應的政策支持，“其核心要義在于賦予農民更廣泛的權益，讓他們能夠掌握自由流動和選擇去留的主動權。”
